多摩湖

Diagnosis

我喜欢待在盒子里。一个盒子,不算完全密闭,反正一个只有我一个人的空间,别人进不来,我可以出去,虽然我不会。
寄宿制学校最令人恶心的一点在于,每天24小时都有不止一个人在你周身3米以内。这么说并不意味着我恶心每一个会在我身边的人,actually,I kind of like part of them .但是24/7不间断的有人在身边或者可以推门而入实在是太可怕的一件事了。对我来说就好像不睡觉,我仿佛只有在我的盒子里能获得真正的休息。
从前我去看心理医生的时候,总是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谈,所以我从未跟他们谈及这件事。我跟我妈说过这件事,跟我爸也说过,我说有机会的话让我一个人待会儿,然后他们就会有点赌气地跟我说,那我出去咯,这类的话。他们误会我了。我不是想要强行把人赶出去,我讨厌谁才会赶走谁,我不是讨厌别人才要一个人待着,只是这话说出来他人往往觉得逻辑不通顺。我妈妈还说,你待在房间里的时候不就是一个人吗,我在客厅里也不影响你。我心想,你随时可以进来所以不行,但我当然不会说。
要下个定论是很简单的,我非常神经质,而且有过度的强迫和焦虑。我也不是不喜欢有人陪伴,只不过太需要事无巨细地跟着自己的节奏了。想要有人一起的时候不一定要有,不会构成伤害,不想要的时候必须没有,不然就是精神折磨,长期如此温水也能煮死我这只神经过敏的青蛙。
要我说,要不让我一个人玩,要不给我个人两个人玩,反正别逼我坐在垃圾堆里看垃圾玩,这会弄死我的。不过两个人玩这条也尚且待定,我从来没跟谁亲密无间过,虽然我最近有点向往,但谁知道真的有了之后我会不会在两天后拍拍屁股逃跑。说真的,我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,太分裂了,自己也摸不清大部分屁股到底坐在缝隙哪一边。这时候我就发现,我还是太像我爸了,他也需要很多一个人的时间,至少我觉得是。他组建家庭了,有了小孩,但还是在小姑娘上小学的时候就辞掉了工作,让普通工薪阶级的伴侣承担一家三口的饭钱承担了十来年。他在每天早上睡个懒觉又假装去上班,然后出门闲逛一天一天一天又一天又在下午回家,回到家里却发现自己的女儿对自己的归来感到一丝沮丧,问她怎么了,她说,她还想一个人多待一会儿。他只好说,那我再出去喝杯咖啡好伐?(虽然他早就喝过了)人生真是太有意思了。
自己身上有些问题在过去是完全可以找到答案的,但有些,比如这个,就很难说。有人在我身边的时候,我无法克服某种芒刺在背的感觉,更接近一种焦虑。这锋芒并不不偏不倚顶在我的脊梁上,只是我能感觉到其存在,可能彼时离我近一些,此时离我远一些,就好像地球上某个人,他自由地存在,我仅仅只是害怕他的存在,并感到焦虑,这种焦虑消耗了我无穷多的精力。是什么让我有格局如此大的不安,我说不太清楚。童年、青少年时期确实不太简单快乐,受了一些使我没能长高且严重驼背的压力,但这样的孩子绝对不少,他们并不是每个人都长成了我这样破碎的人格。至此便到了我分析自己一万次都过不去的坎——个人差异的问题。这里或许只能说,我太脆弱了。别人能经历克服并抛之脑后的,我全部一笔一画刻在了每一节脊柱上,把所有狗屎经历当作塑造自己的圣经,最后成为了自己理想中的黑暗魔法少女。
Awesome.
我寻找了太多种方式,摸索了太多条道路,最后的最后的我只能找到一个解释,不管我现在看上去怎么样,一切都因为我天生是个脆弱的垃圾。不巧我有点宿命论,并不认为本性是可以剥去的,也不认为前路的指向可以撇开本性的影响。
所有我需要的,只是每天能有两三个小时待在我的盒子里充电,没有磨损的单纯的补充。
所有我奢求的,只是有一个人能让我体验到,有人在身边也不惧怕某种存在的松快的安全感。

2017-10-07 /  标签 : 随笔 8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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